在我们的经验谱系里，个人身上天然的移情能力，往往有一定的边界，它的投射范围往往止于亲人与同族，或者是与我们有了感情牵连的猫猫狗狗——它们也是家庭之一员。这种小范围的同情心，当然是人性美德中的一株幼苗，值得保护。但当它过于狭隘，以至发展成“非我族类，其心必异”之时，对于整个世界的友爱与和平便不仅不能增益，还往往是滋生欲望、掠夺与战争的温床。达尔文在其《人类的未来》一书中，告诫我们，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，应该让自己的社会性本能和同情心扩大，延及本民族的每一个成员，更进一步，延及人类之所有民族和种族，无论你个人是否认识他们。这样一种扩展了的同情圈，是人类心智功能的大跃升，正如感性插上了理性的翅膀，才能真正减少人类的暴力行为，既温润如玉，又能铸剑为犁。

如何扩展我们的同情圈？《人性中的善良天使》一书作者斯蒂芬·平克认为，有效途径之一在于阅读，形成“文字共同国”。的确，通过阅读，他人——无论古今，不论颜色，其所经历的爱恨情仇与血雨腥风，就不再只是冷冰冰的“历史”或“数字”，而是进入我们头脑与肌肤的切身之感。阅读并感受其他生命的苦难，对于持续上演的资源开发和掠夺，对于战争之伤与环境灾难，我们会理性地权衡思考，将自己的利益与他人的利益视为等价，从而减少攻击他人的可能性。这样的同情心，是理性、科学和人本主义散发的光芒，是民权运动、反战运动与人道主义革命的源泉，是让我们得以返璞归真的力量。

让我们谨记：衡量人类进化的，不仅是人类应对自然的力量，而是人类跨越时间和空间的边界，对其他人抱有恻隐之心的强度和广度。